本文来自《美丽战争——化妆品巨头全球争霸史》，作者杰弗瑞•琼斯，译者王茁、顾洁，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经授权发布。

罗马帝国的君王们无论是沐浴还是睡眠,总是离不开香味的缭绕。罗马帝国衰落后,整个欧洲大陆从此失去了古罗马人那样的对香水的深厚理解,好在进入中世纪之后,伊斯兰文明逐步发展成科学文化的中心,从而使香水制造工艺不仅得以保存下来,而且还得以日益兴盛发展。

阿拉伯和波斯药剂师以及香水调制师们开始使用提炼自印度半岛上香味植物的新型“精油”,这些“精油”含有植物或者动物的独特香味,人们过去通常用这些植物或者动物来制作香水。他们还掌握了凝炼和提取酒精原液的技巧,这样就可以用更少量的原材料来制作香水,而不需要像古代那样把大量的花瓣放在装满了精炼脂肪的盘中或者浸泡在热油中来提炼香水。

在十字军东征时期,东征军们回到中世纪的欧洲时也带回了许多香水制造知识,欧洲神职人员也因此开始学会制作并公开出售以酒精为基础的香水。

当时的人们在使用香水,包括护肤霜、精油以及粉饼这些带有香味的产品时,看重的多半是这些产品可能产生的治愈效果。在当时,制药和香水调制并不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行当。那些掺有香水的或者带香味的汁液通常既可内服也可外用,一直到十九世纪这种做法仍然是司空见惯的事。

长期以来,人们沿用传统的做法,喷洒香水来清洁空气,有时候这种做法关乎人们的精神信仰,但很多时候则是派作他用。十四世纪的医生们坚信,鼠疫(也就是后来人们所称为的黑死病)其实是一种恶臭,对付它的办法就是要尽量多地吸取一些诸如肉桂、玫瑰和麝香的气味。黑死病导致欧洲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只用清水来沐浴,因此人们不得不转而借用香水。

当时人们对于植物的了解多集中在其药用治疗功效,偶尔也会有一些人对精油的抗体特性有所了解,而这些人多半会被当时的人们视为巫医。其实,现在看来,他们更像是当时的治疗师。前工业化时代的美容世界充斥着三教九流,其中就有这些所谓的巫医、化学家、药剂师以及手工艺者。

在伊斯兰世界将香水调制工艺再次输入欧洲之际,其最初的集聚地就在意大利的威尼斯,这应该得益于该城市与地中海贸易之路的便捷联通以及其作为玻璃制造中心的地位,因为玻璃制造工艺的精良与否会对从植物中提炼精油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不久之后,香水开始传播到欧洲各地,到了十七世纪后半叶,法国的香水贸易开始风生水起。这一发展趋势归功于人称太阳王的路易十四的统治,他推行了包括激励机制和贸易保护措施在内的一系列政策来提升经济贸易,并且还大力发展城市基础设施, 给全巴黎各条街道都装上灯笼作为照明,从而有效地刺激了奢侈品行业的发展。

当时法国宫廷贵族们所使用的亚麻制品和锦衣玉食,哪一样能缺少香水的氤氲浸染?

当时,法国的香水贸易其实是被那些手套制造商们( 也就是法国人所称的“手套— 调香师们”) 所垄断的,这些人组成了一个手工艺者同业协会。调制香水和制作手套之所以会合在一起,原因在于要制成一副皮手套,首先要对皮毛材料进行鞣硝,而鞣硝过程中总是会接触到一些有毒甚至是腐烂的物体,因此手套制作者在皮手套制作完成后,必须在成品上喷洒一些香水,这样才可以卖给顾客。

早在1190 年,当时的法国国王就已经恩准了手套香水手工艺者同业协会的组成。该协会为那些在香水和手套领域进行生产和贸易的商人们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在当时,如果你想要加入这一协会,必须先在该协会认可的香水大师手下经历长达7 年的严格培训,这样才可以保证这些香水制造者拥有足够的香水制造技能,成为当时人们所尊称的“创香大师”。

到十八世纪中叶,全法国能被尊称为“创香大师”的人大约有250 个。这些调香大师中,有一些是以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格拉斯小镇为基地的,这个小镇拥有一个已经非常成熟的皮革行业,而且早在十七世纪,当地就开始发展鲜花和植物种植业,为精油制造准备了充足的原材料。格拉斯独特的海拔高度,清新怡人的气候条件,加上充足的日照,使之成为种植鲜花的理想之地。

1729 年,格拉斯手套香水同业协会成立了,开始拥有经营自主权。尽管后来带有香味的手套这一潮流逐渐退出主流舞台,但是其他产品类别对香水的需求开始不断增加,格拉斯的香水原料制造产业继续得以稳步发展。

香水逐渐开始成为人们内心孜孜以求的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的象征,法国宫廷对香水行业的大力支持也进一步强化了这一趋势。十八世纪,路易十五的“香水宫廷”, 每一天所喷洒的香水永远都不重样。当时国王手下有8 个御用调香大师专门为宫廷调制香水,深受国王和权贵们的青睐,其中有几个后来成为传承久远的香水帝国的创始人,霍比格恩特就是其中之一。

格拉斯香水原料供应商安托万·克里斯所拥有的非洲业务地图 (1850)

事实上,即使是在那个时代,香水只是巴黎广大的美容化妆品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些手套调香大师们不仅仅出售精油和其他一些与香水有关的产品,而且还推出了香皂、香粉、脸部增白油彩、胭脂以及染发剂等。除了这些专为权贵们调制香水的调香师外,还有不少调香师的目标对象则是不那么富裕的顾客。

当时巴黎的美容化妆品世界不仅仅只属于调香师,绸布商、香料商以及假发制造商同业协会也会向市场出售化妆品,连香醋制造商也不甘示弱。至于说有些小店主,尤其是女性店主,则会顺便在自己的小店里出售一些自制的香水和化妆品,当然还包括一些艺术家和手工艺人,他们通常还会利用海报来推广自己制作的产品。

王茁，磐缔资本（Paideia Capital）创始合伙人，曾任上海家化董事总经理、佰草集化妆品公司董事长。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美国圣约翰大学工商管理硕士。王茁新书《颜值时代的工匠精神：从微观视角看供给侧改革》已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

香水在古代欧洲的奇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