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持续两年的重组，一个估值一跌再跌的标的，两个大有关联的国企联袂上演了“迟迟不拍板”的大戏。

近日，作为重组一方的上市公司海南海汽运输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海汽集团”）发布了2023年年报，其再次亏损的业绩显示了转型的迫切，但是，资产重组却一推再推，是买家“压价”还是标的不值？海旅免税又是否能让上市八年、业绩越来越不乐观的海汽集团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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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后“业绩变脸”

4月19日，海汽集团发布了修订版的2023年年报。年报显示，海汽集团2023年实现营收8.42亿元，比2022年增长13.8%，实现归母净利润-0.69亿元，同比下降275%，扣非归母净利润为-0.9亿元，同比增长10.7%。

即使同比已经增长，但海汽集团扣非归母净利润仍然为负，其近三年的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非净利润均是负值，已持续亏损，海汽集团的现状确实谈不上良好。

其实，运营着海南省道路客运网络的海汽集团拥有着不错的底牌。

海汽集团成立于1985年11月，目前注册资本3.16亿元，公司业务包括汽车客运、汽车场站的商业开发与经营、汽车综合服务等。其中，汽车客运是公司的主营业务之一，近年带来超过60%的收入。

截至2023年末，海汽集团营运车辆共有2956辆，其中，班线客运车辆（包括定制客运车辆）1535辆，旅游车109辆，出租车233辆，校车234辆，城乡公交车495辆，租赁车辆332辆，救护车辆18辆；拥有省内跨市县客运班线227条，市县内班线103条，省际客运班线75条；并建立起覆盖海南省18个县市的道路客运网络，且运营范围辐射到广东、广西、湖南、湖北、四川、贵州、福建、重庆、云南等9个省市自治区。2023年度公司以公车公营模式实现的道路客运收入为35594.5万元，占整个道路客运收入的71.18%；以责任经营形式实现的道路客运收入为14412.26万元，占整个道路客运收入的28.82%。

除了汽车客运业务，海汽集团还拥有汽车场站经营收入，另开展了新能源充电站服务、汽车及燃料销售、汽车维修与检测等汽车综合服务业务。

海汽集团在2016年7月登陆上交所，上市前后处于盈利状态。

2014年、2015年，海汽集团实现营业收入13.26亿元、12.38亿元，虽然营收降了，但净利润表现良好，归属于母公司的净利润由6580.1万元增至6888.77万元，扣非归母净利润也从5802.72万元增至6679.74万元。

但上市后两年，海汽集团营收、归母净利润、扣非归母净利润全线下滑，堪称“业绩变脸”。 海汽集团2017年的归母净利润已下滑至5073.63万元，扣非归母净利润下滑至4000.93万元。

在2017年发布的中期报告中，海汽集团承认核心业务收入放缓的情况。彼时作为海南省客运班线及日发班次占有率超过70%、市占率第一的海南省道路运输唯一上市公司，海汽集团寄希望在国际旅游岛打造和海南省新型城镇化建设中受益。

“无甚大作为”

IPO日报注意到，海汽集团上市之时任职董事长的是夏亚斌，其是一位工商管理硕士，曾任职海南省工业厅处长、海南省经贸厅处长、海南省国资委处长，2005年至 2007年历任海汽总公司副总经理、党委副书记、总经理，2011年开始任职海汽股份董事长，并于上市当年11月，也就是上市4个月后公告辞职。

2017 年 3 月接任董事长职位的是姜宏涛，姜宏涛曾任山东省枣庄市市中区教育局职员，工商银行枣庄市市中区支行信贷员，海南天拓投资开发有限公司部门经理、副总经理，海南产权交易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2011年进入海汽集团任董事、总经理，直到2020年9月辞职。2018 年 6 月后，刘海荣任海汽集团总经理，两人共同管理公司。

相比于经过工业厅、经贸厅历练的夏亚斌，姜宏涛经济学、金融背景更浓厚，其在任期间，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推动募资项目，计划发行可转债失败。值得注意的是，在姜宏涛任董事长这三年，海汽集团主营业务已经有了不景气的迹象，重点募投项目所在的业务盈利下滑，整体净利润稍有提升后陷入更加艰难的状况，但姜宏涛似乎并未做出行之有效的改变。

海汽集团上市之时，募集资金2.72亿元投向班线客运车辆更新项目、琼海汽车客运中心站。其中班线客运车辆更新项目投入额21151万元，但是班线客运车辆更新项目后续收益却未达到预期。

海汽集团对此表示，“私家车的迅猛增长、网约车运营的规模化扩张所造成的旅客分流对公司的班线客运业务形成了较大冲击”“该项目投资购买的客运车辆是为替代原老旧客运车辆，提高班车性能和旅客舒适度，实施后不会对公司班线客运产能有明显提升”。

2018年2月、4月，海汽集团股价出现异常波动，主要是有明显多日上涨拉升，但海汽集团并无发布公告或有什么举动。同年6月，海汽集团股价走出下跌行情，这波断断续续的下跌持续到10月份。

而在2018年8月，姜宏涛掌舵的海汽集团公布拟发行可转债预案，拟定总额为不超过 4.31 亿元，扣除发行费用后全部用于旅游客运车辆更新项目、海口汽车客运总站二期项目。这一消息似乎没有挽救公司下跌的股价，到了2019年2月，发行可转债事项无疾而终。

整个2018年，海汽集团继续巩固和发展客运主业，一是加快推进琼海车站重建项目、陵水新车站项目、乐东商务大楼项目、九所客运站项目等场站综合项目建设工作和东方新车站等场站的商业招商运营工作，也取得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许可证，探索做好新能源汽车的应用和销售，继续发展旅游服务业务，积极发展物流服务业务，业绩实现略微回升。

2018年年报显示，公司实现营业收入 11.17 亿元，同比上升 1.1%，其中班线客运收入受环岛高铁、出租车、网约车等运输方式冲击及私家车迅猛增长的影响而持续下滑，同比减少 2941 万元，下降 4.4%，扣非归母净利润4886.36万元。此后几年，甚至直到目前，海汽集团提及业绩不佳还是少不了环岛高铁、私家车的增长、网约车的扩张等原因，却未做出业务转型、产业链整合或者引入有成长性的新业务板块，从结果来看，堪称“无甚大作为”。

2019年，“无甚大作为”的海汽集团业绩遭遇加速下滑，营业收入1.04亿元，扣非归母净利润降至1944.31万元。

上市四年，海汽集团业绩不佳，但现金分红年年不落，分别派发现金红利 1896万元、1580万元、1896万元、1580万元，共计6952万元。

2020年5月，海南省国资委公告，决定将其持有的海汽控股 100%股权通过股权注入方式将国有资产出资变更至海南旅投。本次收购前，海汽控股持有海汽集团总股本的43.5%；本次收购完成后，海南旅投将持有海汽控股 100%的股权，并通过海汽控股间接持有海汽集团股份总数的 43.5%。

2020年9月，因工作调动原因，姜宏涛申请辞职，10月，刘海荣辞去公司总经理职务，后当选为海汽集团董事长。

2021年12月底，海汽集团发布规划纲要表示，要抢抓海南自贸港建设机遇，聚焦旅游交通主业，与海南旅投、海汽控股战略协同、深度融合，聚焦客运、商业、汽车服务、文旅四大业务板块，继续深化体制机制改革，不断提升经营管理水平，把海汽集团打造成为海南自由贸易港旅游交通综合服务头部企业。

然而两年半过去了，除了提出收购海旅免税，海汽集团似乎并无其他大动作，业绩也是难言乐观。

增收不增利

历年年报显示，海汽集团2020年-2023年营业收入为6.28亿元、7.32亿元、7.4亿元、8.42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01亿元、-7178.6万元、3936.67万元、-6896.88万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非净利润为-1.33亿元、-8932.89万元、-1.01亿元、-8975.23万元。不难看出，海汽集团虽然保持着营收的持续增长，但净利润扭亏为盈持续好转的趋势在2023年断开，扣非净利润上下波动，持续亏损。

海汽集团提及，2020年受到疫情影响，此后受环岛高铁增加发班密度及提速、网约车等新型客运方式不断发展，私家车保有量持续增长等因素的影响，公路客运方式市场进一步受到挤压，公司近些年经营业绩不佳。

股价方面，近十年，海汽集团股价最高峰出现在2020年8月份，高达68.22元，2022年4月下滑至不足10元，相较高峰跌去八五成，投资者对海汽集团较为失望。

或许是现有业务难以重回往日辉煌，海汽集团开始谋求转型，打起资产重组的算盘。

2022年5月，海汽集团首次披露交易方案，拟向海南省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海南旅投”）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购买其持有的海旅免税（全称“海南旅投免税品有限公司”）的全部股权，当时交易定价为约50亿元。

而到了现在，海汽集团不仅还没收购成功海旅免税，拟定交易价格也降到了20.37亿元，中间终止一次，降价两次，降幅高达6成。

任期内见证资产重组开启并艰难推进的刘海荣已于2024年1月26日卸任董事长之职，由冯宪阳于2024年4月8日起接任。冯宪阳历任山东省快速货运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山东省交通运输集团公司企管处副处长、处长，山东省交通运输集团有限公司规划发展部部长，山东省交通运输集团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山东高速物流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党委委员，海南海汽运输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海南省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那么，拥有浓厚交通运输背景履历的冯宪阳是会带领海汽集团重振传统交通主业，还是继续力推重组海旅免税？

而这不得不看标的海旅免税究竟“含金量”几何。

标的估值跌去六成

海旅免税成立于2020年7月，注册资本89161.3万元，有离岛免税牌照，主要经营离岛免税商品零售，在离岛免税业务、有税业务、奥莱商业（华庭项目）业务板块布局，由海南旅投100%持股。

2011年，海南省试点离岛免税政策，离岛免税市场规模稳步增长。

中国中免、海南免税于2011年获得离岛免税牌照，2020年新增海旅免税等四家经营主体获得离岛免税牌照，2022年再新增王府井获准经营离岛免税业务。

也就是说，截至2023年11月，仅有中国中免、海南免税、海旅免税、海控全球精品免税、中服免税、深圳免税、王府井等7家经营主体拥有海南离岛免税牌照这个稀缺资源，这也是海旅免税的重要资产。

海旅免税2020年-2022年及2023年1月-11月的营业收入为1316.06万元、23.6亿元、33.74亿元、36.25亿元，净利润分别为-5303.58万元、430.63万元、6079.56万元、1.37亿元。海旅免税成立以来业绩呈上升趋势。

2022年5月，海汽集团发布收购预案，向海南旅投收购海旅免税全部股份。海汽集团表示，本次交易前，上市公司的主营业务为汽车客运、汽车场站的开发与经营、汽车综合服务及交通旅游等业务，海旅免税的主营业务为免税品零售业务。本次交易完成后，上市公司主营业务将从传统客运业务转型为综合旅游业务，实现旅游交通、旅游商业跨越式发展。海旅免税的主营业务为免税品零售，盈利能力较强，本次交易完成后，随着优质资产注入，上市公司的盈利能力将进一步提升。

彼时，海旅免税已通过2021年的业绩显现出爆发趋势。

消息发布复牌后，海汽集团股票在当年5月、6月大涨，十数个涨停日记录了投资者的激动，股价也一度回到45元以上。

期间，海汽集团公告，海旅免税的预估值区间为50亿-60亿元，本次交易作价50.02亿元，其中以发行股份的方式支付交易对价的85%，即42.52亿元；以现金方式支付交易对价的15%，即7.5亿元。同时，海汽集团拟募集配套资金总额不超过18亿元，其中7.5亿元用于支付本次交易的现金对价，其余用于补充流动资金及支付本次交易相关税费、中介机构费用等。海旅免税评估值的增值率高达1301.04%。

但受2022年三亚疫情影响，海旅免税当年经营业绩不及预期，海旅免税整体经营规划有所延后，2023年4月27日，海汽集团宣布调整交易方案，交易对价调整为40.8亿元，同时配套募资总额由不超过18亿元调整为不超过14亿元。

彼时，海汽集团公告的海旅免税的最新估值区间为18亿-25亿元，不到前次估值的一半。

坏消息进一步来袭，2024年2月27日，海汽集团向上海证券交易所申请撤回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购买资产并募集配套资金暨关联交易的申请文件，因2023年11、12月海南离岛免税市场及标的公司销售不及预期，为保护投资者利益，拟对交易价格调整幅度超过20%，构成重大调整。根据相关规定，申请撤回并重新报送申请文件。

2024年3月6日，海汽集团披露《海南海汽运输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购买资产并募集配套资金暨关联交易报告书（草案）及其摘要》等相关文件。海汽集团拟向海南旅投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购买其持有的海旅免税的100%股权, 根据方案，85%交易对价为股份支付（以12.86元/股向海南旅投发行1.35亿股）、15%为现金支付，同时上市公司以向不超过三十五名符合条件的特定对象发行股份的方式募集配套资金，定增募资不超7.38亿元。交易作价为203717万元，较最初作价50.02亿元跌去59.27%，接近6成。

按照评估基准日2023年11月30日的评估，海旅免税模拟合并报表口径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权益账面值104185.01万元，评估值203717万元，评估增至99531.99万元，增值率95.53%，和最初的增值率1301.04%差别极大。值得注意的是，公告显示，本次交易中，华庭项目以资产基础法评估结果作为评估结论，双方确认业绩承诺资产为不包括华庭项目在内的标的资产。

完成承诺也贵了？

需要指出的是，海南旅投承诺，海旅免税2024年、2025年、2026年扣非净利润分别不低于1.61亿元、1.82亿元、2.02亿元，如果业绩承诺期顺延至2027年，则2027年度扣非净利润不低于2.21亿元。原本2024年-2026年业绩承诺是3.26亿元、4.80亿元、5.87亿元，下调超过一半。

据海汽集团发布的数据来看，此前预计海旅免税2023年的营收、毛利、净利润分别是50.08亿元、10.33亿元以及1.98亿元，但海旅免税实际分别完成39.4亿元、7.86亿元以及1.39亿元（账面净利润），对应的完成率分别只有78.67％、76.06％、70.25％。此外，2023年度海旅免税汇兑损失3738万元，剔除汇兑损益后，净利润完成度为89.1%。

据公告介绍，根据2017年至2019年离岛免税每月销售情况，海南离岛免税市场一、四季度为销售旺季，每年的9月开始海南离岛免税会逐步回暖，四季度属于一年中仅次于一季度的旺季。但根据海口海关统计数据，2023年全年海南离岛免税市场销售额437.6亿元，同比增长25.40%，其中一季度占比为38.55%；2023年11月、12月销售额大幅下滑，四季度未见历史年度会出现的小旺季现象，一定程度上出现了旺季不旺情形。

按照承诺计算，海旅免税2025年、2026年扣非净利润分别需增长13.04%、10.99%。承诺增幅并不亮眼。

那么，如果仅完成承诺，标的海旅免税买的值不值？

“从标的公司层面来说，影响估值最重要的因素包括所属行业的成长性、盈利预测，主要是指业绩对赌（即承诺未来利润）和公司收入的增长率。”一位业内人士表示，一般情况下，交易双方会根据静态市盈率和动态市盈率对标的公司进行初步估价。在市场情形乐观或资产处于卖方市场时，一般会采用动态市盈率测算。新兴业务形态、互联网相关、尚处于业绩成长爆发期的标的公司会更多地选择这种方式。

上述业内人士解释道，一般情况下，高估值需要高增长率的支撑。 一般增长率在20%左右，市盈率的倍数大概在8到10倍；增长率在25%左右的，市盈率倍数在10到12倍左右；增长率在30%左右的，市盈率倍数大概在12到15倍左右。未来盈利预测的这个利润之和占到估值的比例一般大概占30%到40%。

信达证券4月18日的研报显示，若按80%当前股价增发，交易后总股本增至5.05亿股。若按业绩承诺、80%当前股价增发股本、原有业务38亿市值计算，免税业务隐含估值47.54亿元，对应2024年-2026年市盈率估值分别为29倍、26倍、23倍。

免税龙头中国中免截至4月21日的市值约为1496.82亿元，市盈率约是22.27倍，其2023年实现营收675.4亿元，同比增长24%；归母净利润67.1亿元，同比增长33%，扣非净利润66.5亿元，同比增长36%。

如果海旅免税仅仅完成业绩承诺，那其业绩增长率似乎并不能配得上上述市盈率估值。

截至4月21日，海汽集团股价为16.73元，总市值约为52.87亿元。

海汽上市后“变脸”，挣扎8年，几任董事长作为了了，能靠“免税牌照”回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