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宠物项圈妙妙宠完成首轮融资,为狗狗设计的Apple Watch,心流资本担任长期独家财务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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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年底,一家几乎从零长出来的宠物智能硬件公司,悄悄把一件“小事”做成了大新闻。

宠物智能品牌 「妙妙宠」 宣布完成由知名产业资本投资的数百万元天使轮融资,心流资本FlowCapital担任长期独家财务顾问。与此同时,其首款智能宠物项圈 PAAAWOW 已在海外众筹平台开启预售并顺利完成众筹目标。

妙妙宠成立于 2025 年,定位并不是再做一条“更好看的 GPS 项圈”,而是试图回答一个被无数年轻养宠人反复问到的问题:“为什么我已经很爱它了,它还是拆家、乱叫、焦虑、停不下来?”

因此,PAAAWOW 从一开始就把“解决宠物行为问题”写进产品底层逻辑:在项圈这一 24 小时可穿戴的入口里,叠加细颗粒度的行为与健康监测、情绪识别与训练引导,希望把专业训犬师的知识,压缩到一只普通家庭也能负担得起的智能硬件里。

与市面上功能趋同的项圈不同,PAAAWOW 一端连着多模态 AI 和专业训犬学校的实时数据,一端连着用户的审美与情绪价值。团队在美国做了大量用户调研,围绕当地年轻人偏好的街头文化与潮流饰品,设计出可以自由更换的 「宝石化 DIY 模组」:用户可以根据狗狗的性格测试和塔罗结果,为它选择不同的“能量宝石”和皮革颜色,让每一条项圈都变成独一无二的情绪载体和身份标签——既是功能硬件,也是可以每天搭配的饰品。

这家公司的故事,同样带着一股明显的“新一代”气质。

妙妙宠创始人 段宇皓 出生于 2001 年,是一位已经走到第三个项目的连续创业者。此前,他先后参与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大疆系创业项目,在李泽湘教授创立的 xbotpark 孵化过工厂消防机器人和巡检机器人,如今把目光从工厂场景转向养宠家庭,把对具身智能、计算机视觉和决策系统的理解,统统压进了这一条项圈里。核心团队成员来自北京智源人工智能研究院、保时捷设计、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机构,在算法、工业设计与出海消费品牌上形成了天然的“跨界拼图”。

也正是带着这条项圈和对“人宠沟通”这件事的真实困惑,我们和段宇皓坐下来聊了很久。从他为什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反复选择创业,到一次次技术路线和产品方向的取舍与否定,以及PAAAWOW 背后的逻辑。

以下是访谈全文。

Jane:那我们先请宇皓跟大家打个招呼,用一句话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个人经历和产品吧。

段宇皓:哈喽大家好,我叫段宇皓,是一名连续创业者,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现在主要做的是宠物智能项圈这个细分领域。我们的产品,其实可以理解为“宠物健康监测系统+科学训导工具”的组合。

Jane:好,那接下来进入我们的快问快答环节。你的MBTI是什么?

段宇皓:ENTJ。

Jane:你最喜欢的创业者是谁?

段宇皓:乔布斯。

Jane:你最常用的AI工具是什么?

段宇皓:Cursor,会经常用。

Jane:最近一次“啊哈时刻”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事?

段宇皓:就是我真正学成宠物训导师的那个时刻吧。我会发现,有很多只有专业人士才会注意到、才会想到的事情,如果你不真的进入这个行业,是完全想不到的。

Jane:那个时候,你已经拿到训导师这个证书了是吧?

段宇皓:对。

00后连环创业:从工厂机器人到宠物项圈的第三次豪赌

Jane: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我一定要创业”这个想法的?因为我看你的经历,其实在大学期间就已经有一些相关的尝试了。

段宇皓:我是在大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去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实习的时候,真正萌生了“必须去创业”的想法。 

赵昊老师和周谷越老师对我的影响非常大。谷越老师会跟我聊他的“梦想”:他说,马斯克已经在做“星际船员”了,那如果我们想在人类历史上也留下点印记,我们可以做什么?他给出的一个答案是——机器人:工厂机器人、造机器人的机器人、可以指数级复制的机器人。 

赵昊老师讲的是,当年他们还是一帮做“天空工场”的学生,却已经可以和团队一起解决一些航天器、无人机的问题,甚至拿到了波音公司的赞助。

段宇皓: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其实学生去做创业,反而更容易把“思路打得更开”。我们不一定要被一种固定的成长路线绑住,完全可以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去做一些有趣又有挑战的探索。这个想法,应该是我最核心的驱动力。

Jane:那时候你就觉得,创业要趁早。所以基本上,你不会认真考虑比如毕业以后去大厂,或者走一条特别标准、稳定的职业发展路径,对吗?

段宇皓:是的。

Jane:那你简单介绍一下之前的两段相关创业经历吧。我看到的一个是社团,一个是做机器人的To B产品。

段宇皓:严格来说,那个社团不算创业项目,更像是为了未来创业做的一次“人脉和实践”上的预备。 

我在学校创立了一个叫“灵动工场”的社团,其实是致敬“天空工场”。我会觉得,哪怕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依然会有一帮学生,可能不在清华,而是在北京理工大学,但他们还是会有那种想要做点有意思的事的热情。 

当时学校里并没有真正围绕“创业”本身的社团,大家更多还是做老师的小帮手:整理赛事、协助活动之类。但不会真的在社团内孵化出“跑出去了”的创业项目。回过头来看,“灵动工场”其实非常成功。

段宇皓:我们社团后来孵化出一个做机器人的项目,拿到了真格的投资,现在估值一个亿。我自己也算是这个社团里冲出来的、做C端产品的一个代表吧。社团最鼎盛的时候有一百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项目,主要是围绕“机器人在各个行业的应用”展开。这段经历让我们非常清楚地看到了机器人的局限——啥都能干一点,但每个场景都很难特别深。 

再说我连续创业的经历:第一段创业是跟着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的古月老师,当时我是第二个加入团队的人,我们做的是机械臂。后来这个团队也发展成了一个非常经典的机械臂平台型供应商。

一年之后,我从团队离开,自己做了工厂消防机器人、工厂巡检机器人,这算是我的第二段创业,在李泽湘老师那边孵化。现在这个宠物智能项圈项目,就已经是我的第三段创业了。

Jane:当时你为什么会选择“消防”这个场景?它本质上是一个To B甚至部分To G的场景,对一个刚入行的创业者来说还挺难的。

段宇皓:老实讲,当时我们并没有特别认真地“从市场出发”做决策,相比之下,我们更关注“这个方向的社会意义大不大”。 

比如,在机器人这个大方向下,我们也可以选择做“教育摆件”“科研平台”之类的产品,但我总觉得,它不是一个非常明确的“应用方向”,解决不了什么真正严重的社会问题。 

相反,消防这个场景,每年都有几千起工厂火灾。虽然从“人员伤亡”来看,它可能不像居民火灾那么触目惊心,但从“财产损失”的角度,它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视、但爆发一次就极其严重的场景。

当时,在“具身”这个方向,或者说在“有很强计算机视觉和决策属性”的领域里,几乎没有团队认真深耕工厂消防这个场景,我就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回头来看,我现在会认为:在创业一开始,还是应该把“市场大小”“产品交付流程”“客户的决策链路”这些问题想清楚,这些都特别重要。 

所以我们现在做宠物项圈的时候,会明显“更偏设计导向”一些。因为在C端世界里,很多消费者先被“好看”打动,会在第一眼就把它当成礼物买下来,而不会那么在意参数到底比别人高多少。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的产品再加上技术和AI功能,那么一定有潜力成为一款爆品。所以,前两段创业经历,确实给现在这段创业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Jane:所以,当时你选择消防场景这件事,其实从今天的视角回看是很敏锐的。现在很多机器人,包括四足机器人,最早一批真正落地的场景,确实就是消防、特种作业,让人类可以规避一些危险工况。在你选择这个方向的那几年,行业里已经有人在做了吗?那大概是哪一年?

段宇皓:我们正式做这个方向大概是2022年。当时行业里更多用的是“应急机器人”的说法,而不是“消防机器人”“巡检机器人”。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应急”指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何不让人类亲自冲进去,而是用机器人替代人去探索、决策、搜救和灭火。而我们做的“巡检机器人”,主要是在日常生产过程中进行高频巡检。 

我们的做法是,持续比对整个工厂的三维红外温度点源图,去判断哪个区域的温度在升高——比如从20℃升到30℃,我们就会把它标记为“重点排查对象”。

段宇皓:但大部分现有设备,只要低于100℃就不会有太明显的反应;如果没有化学反应、没有烟雾、没有特别强烈的光照变化——也就是火势已经烧得很大才会出现的那些表征——设备就不会报警。所以我们主打的是:比现有的排查方式早十几分钟发现风险。

Jane:也就是说,它是一套“预测式”的逻辑,核心还是基于CV对吧?

段宇皓:是的。但如果从今天回过头来看,这条纯CV的技术路径,在“预测”上还是有一些局限性,还没有真正被完全打开。反过来说,具身智能有可能打开更多想象力。

Jane:对,我的理解也是:具身智能是把感知、决策和执行连成一个全链路闭环。而你们当时做消防,更偏“感知”这一段:如果系统发现这里有问题,那人就赶紧进去解决,或者报警、或者调度其他类型的机器人进行灭火。

段宇皓:是的。我们当时的核心问题,就是能不能更早地发现。所以我们提出了一个概念:如果一个区域的温度在10℃~30℃这个区间里发生了“异常升高”,那其实比一个长期稳定在40℃的区域危险得多。温度突然升高,本身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预警信号。

为什么是项圈?把所有养狗人的碎片化痛点收敛成一个入口

Aaron:刚刚我们聊了技术路径,其实那个产品本质上是To B甚至部分To G的产品。回到现在这个宠物智能项圈,你们这次是做To C产品。你怎么看待To B和To C的差异?在这次做To C产品时,你具体借鉴了上一段经历里的什么?

段宇皓:老实说,在具体方法上,其实没什么可直接照搬的,更多是一些“心法”上的借鉴。我们现在会特别强调:要更早地去调研市场,去研究消费者的选购逻辑,去理解用户心智。但C端的打法和B端完全不一样。 

所以当时我们也纠结了很久,做了很大的战略“断臂”:把之前调研出来的行业经验、客户决策流程,全部放下,重新开一条完全崭新的路。

Jane:那你当时是先确定“我要做To C”,还是先确定“我要做宠物智能项圈”,刚好它就是To C?

段宇皓:我们是先确定要做To C。那时候我们面前其实摆着五六条路径,现在有些具体的选择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们合伙人一起列了一张表,从多个维度评估每个方向,最后选了“宠物智能硬件”,再逐步收敛到“宠物智能项圈”。期间也想过其他宠物相关的产品,比如智能猫砂盆。 

我们当时觉得猫砂盆特别有意思:它既是一个单次购买、耐用的单件,又天然带着一条“消耗品供应链”——猫砂、垃圾袋、滤芯等等,就像你买一台冰箱之后,还要不断往冰箱里买东西。 

如果这种“既有硬件、又有持续消耗”的产品再加上智能化,用户粘性会非常高。类似的产品,我们想过很多。

Jane:那最后为什么会收窄到“项圈”这个赛道?我自己也养猫,从我的感觉来说,智能猫砂盆现在的市占率和消费者教育程度都已经相对成熟了,反而项圈这件事还处在“成长中”。

段宇皓:相比猫来说,狗对项圈的需求要强很多。对大部分养猫的人来说,如果不是养很多很多只,都会觉得猫的自主性更强,不太需要被频繁管教。所以他们会优先选择能降低麻烦程度的产品,比如猫砂盆——既能节省体力,又减少频繁打扫的烦恼。猫更多是“提供情绪价值”。但狗就不一样了:你养一只狗,就要做好“每天都得遛”的准备。

养猫和养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群。养猫的人自然会更青睐“节省精力”的东西,比如智能猫砂盆。而养狗的人,对项圈的刚需更强——尤其是那些需要被理解、被训导、容易拆家、乱尿、翻垃圾、狂吠、分离焦虑的狗狗。狗的情感表达更丰富,也更“极端”。 

我们发现,这块细分赛道里真正深做的公司不多,但潜在的市场空间非常大。

Jane:你们早期有做过比较系统的市场调研吗?比如对赛道的规模、用户的支付意愿、市场空间的预估等等?还记得当时的数据吗?

段宇皓:说实话,当时我们在选择这个赛道时,其实还是挺“感性”的。猫砂盆这种产品体量太大了,以我们现阶段的资金能力,很难真正把它做好。

Aaron:刚刚你提到猫和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需求体系,在狗这个维度里,其实也有很多具体的切入点:吠叫、遛狗、拆家、分离焦虑……对一个狗主人来说,痛点很多。你是怎么理解“把这些碎片化痛点收敛成一个具体产品形态”的?你中间是怎么思考的?

段宇皓:如果要真正解决这些问题,本质上只有两种方法:要么通过训练,要么通过送医院做类似“心理辅导”的干预。但“心理辅导”通常只有在已经出现非常严重的行为问题、甚至“宠物心理疾病”的时候,才会走到这一步。对绝大多数养狗家庭来说,最现实的还是“训练”。

那我们就会去问:有没有一种产品,既能辅助训练,又能协助监控情绪变化?它最好能24小时监测宠物的高频动作,甚至能实时捕捉宠物的错误行为并给予矫正。

从这个角度看,答案就非常清晰了:它一定是一个“穿戴设备”。而宠物领域最自然的穿戴设备,就是项圈。所以一旦我们把问题拆到这个程度,项圈这个产品形态就变得特别顺理成章。

段宇皓:我们的产品主打三个核心功能:第一是“健康关怀”,第二是“情绪显化”,第三是“科学训导”。

健康、情绪、训练是我们理解中的“AI核心功能”。在此之上,我们也会配备一整套“基础功能”,比如GPS定位、防丢、离家检测等等。

前面说到的三个核心功能里,健康监测主要是通过“脖子轨迹”的变化来映射宠物的行为,再通过行为捕捉,间接反映宠物的健康问题。大家养宠物,最在意无非两件事:宠物开不开心、健不健康。 

“健康”又可以拆成内科和外科。外科主要是皮肤病;内科则包括拉稀、呕吐、寄生虫导致的肠胃疾病等等。其实这些问题都会对应一系列症状,但最终都会反映为——活动量下降、行为异常。我们会用这些异常行为来监测健康状况。

“情绪”则主要是通过声音,以及部分活动模式来识别。

当健康和情绪两个关键维度都被成功量化和捕捉之后,训练就会变得“水到渠成”。这就是我们产品的整体逻辑。

Aaron:我注意到你们产品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点:可以根据宠物的种类和性格去DIY项圈。你们会先给狗做性格测试,还会结合塔罗运势。你是怎么想出“给狗做MBTI+塔罗+宝石+皮革颜色”这一套玩法的?性格又是怎么被识别出来的?

段宇皓:我们给宠物社区设计了很多“小组件”,是觉得这些东西对社区氛围是必不可少的。大家把宠物注册进来、互相认识的时候,一定希望自己的宠物是独一无二的,而不是所有档案都长一个样。

在“种类”这一层,我们会区分不同犬种;在“性格”这一层,我们会给每只狗提供一个“狗狗版MBTI”问卷。

狗的MBTI和人的MBTI有一点点不同。人类的MBTI会关注你更偏J还是更偏P,而狗狗不存在所谓“执行力”的问题,更关键的是“对人的依赖程度”:它是更依赖人的,还是更独立的?

基于这套测试,我们会给每一只狗做“千宠千面”的性格画像。而性格,最终必须体现在产品外观上。于是我们设计了“塔罗环节”。 

我们会根据塔罗结果,给狗狗推荐一个专属的皮革颜色(代表属性),再配一个对应的宝石颜色与种类。这样一来,项圈的外观就可以完全DIY。

Aaron:看到你们的设计里有“极光圣冕”“海神鎏金””这一类可替换的宝石模组。你们一开始是怎么想到要把宝石这种设计元素带入智能硬件里的?你们是怎么理解你们这部分目标客群的?

段宇皓:我们会觉得,对设计比较敏感、甚至达到“发烧友”级别的用户,他们的议价能力会显著高一些。所以我们会在设计上投入更多。

同时我们也分析了大量竞品,发现它们其实非常好地满足了大部分用户的基础需求。但宠物市场本身非常下沉,每一种宠物都有自己的需求。

比如德牧的家长可能在德牧群里聊得特别嗨,他们会围绕“德牧怎么养、怎么训”聊个没完,但可能完全不会关心马尔济斯小犬家长遇到的那些问题。

现在大多数产品都是通用化的:外观通用、功能通用,“大家的狗都戴同一条项圈”。我们就会觉得,这里面有一个被忽视的空间——我们可以通过塔罗、宝石、皮革纹理,再配上限量版和不同组合形式的发售,让每一只宠物都有一个真正独属于自己类别的“款式”。

比如:边牧的家长,可能就喜欢“红色底+锥形金属质感”;德牧家长,可能偏爱“棕色底+白宝石”的组合。不同犬种,适合佩戴的形式其实是不一样的。

Aaron:我还是比较好奇,从你们现在已经触达的用户来看,什么样的客群会更容易被你们打动?你们有App,有硬件,有训练功能,也有情绪识别,你现在怎么看你们用户的画像?

段宇皓:我们现在已经开启了众筹,并且超额完成了众筹目标,但还没有系统性地做客群画像统计。在预售之前,我们做了很多预热:用户会先留下邮箱、进社群,给我们反馈。这些反馈有点打破了我们的预期——我们原来以为,年轻女性会是最主要的目标用户,但实际上,男性用户也非常喜欢。现在大概是一个“男女1:1”的比例。

Aaron:那在犬种上,其实也有大型犬、中型犬、小型犬的区分,不同体型项圈的设计肯定不一样。你们在产品迭代上是怎么平衡的?

段宇皓:目前我们更偏向给大型犬、中型犬用,小型犬和猫咪可以期待一下下一代产品

Aaron:那你是怎么定义这些需求优先级的?不同用户的刚需可能完全不一样:有的家长是因为狗爱乱跑,首要需求就是“防丢”;有的狗比较乖,家长就更在意“情绪管理”和“健康管理”。而目前行业主流还是GPS项圈,你们反而把行为、健康、情绪作为核心卖点。你们的判断是什么?是因为这些需求过去没有被满足,还是因为技术上出现了新的变量?

段宇皓:竞品的功能,并不是我们定义自己产品功能的主要依据。我们更看重的,是用户真正愿意为之花钱解决的问题。

根据我们做的大量用户访谈和调研,大家最愿意“花钱、花时间”去解决的,其实都是宠物的行为问题。而宠物训练这个行业一直都存在——尤其在美国,宠物训练师是一个非常稀缺的职业。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却一直没有一个很好地把“行为问题”和“智能硬件+AI”结合起来的产品。这件事我们一开始也很困惑,所以才想要去探索。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有一个比较清晰的理解:如果一个产品经理很懂AI、很懂开发,但不是专业训犬师,他做出来的产品,大概率会停留在“普通人的直觉层面”。而普通人的直觉训练方法,往往是“花三天都训不出一个稳定行为”。

真正的训犬师,会非常敏锐地观察狗的神态、细微动作,把训练融入陪伴和玩耍过程里。这是专业训犬师的基本素养。

国外的训犬师一方面数量很少,另一方面很多人更愿意做软件,而软件本身又有很多限制:比如,人不在的时候,系统就不能采集数据;比如,它只能在主人在线时,通过大模型给出一些建议,但没办法做“全时段的行为记录和分析”。所

综合来看,我们发现:如果一个人既是专业训犬师,又能做合格的产品经理,还理解AI,这样的复合型人才几乎不存在。那这个空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Aaron:在没有你们产品之前,大家一般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你刚刚提到:要么请训犬师,要么自己学、自己摸索、看短视频、上网搜。你能帮我们具体拆一下:传统方案分别有什么明显的不足?

段宇皓:大致有三种典型做法:

第一种是“请训犬师上门训练”。这个选项很贵,这点大家都能理解。

第二种是“远程视频通话”。只要训犬师能看得到狗的肢体语言、能看到环境对狗的影响,他就能立刻辨认出一些主人看不到的问题,并通过引导帮你调整互动方式,效果其实很好。

第三种是“主人自己去刷TikTok、小红书之类的平台”,疯狂搜方法,效率是最低的。很多时候,狗狗出现问题,本质上是主人的互动方式出了问题,但主人往往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哪怕看了很多课程,还是会觉得“是狗不乖”,而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Aaron:这就进入一个很微妙的问题了:一方面,主人看到狗拆家、狂叫的第一反应,是“狗不乖”;另一方面,你们的产品前提是:主人要先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和宠物沟通方式出了问题”,才会主动来找解决方案。这中间的“认知转变”,你们是怎么打算去教育市场的?

段宇皓:这个我倒不太担心。当主人用自己的方法尝试过一轮,发现怎么训都训不好时,他自然会开始寻找其他方案。我们主打的价值就是——把训练效率提升10~20倍。在这个诱因面前,大多数人都会愿意“试一试”。

我们不会直接告诉主人“问题都在你身上”,而是会先给情绪价值:比如,我们会肯定他“已经做对了哪些地方”,告诉他:“你第一时间去规范狗狗的错误行为,这是对的。但我们可以用一个更温和、更高效的方式,让狗在更自信放松的状态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从我的视角看,这不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而是一整条链路被打断了。我们要做的是:用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案把链路重新接起来,并通过效果建立粘性——只要用户看到“立竿见影”的变化,就会持续用下去。

一条闭环数据链:用多模态 AI 把宠物情绪算清楚

Jane:你们主打的是“识别和管理宠物健康+识别情绪问题”。在具体实现上,你们是怎么收集数据的?用了哪些特别的硬件手段?

段宇皓:我觉得我们跟行业里最大的不同,是有一个非常稳定、持续的“高质量数据源”。我们合作的训犬学校每天都有大量一手数据持续产生。我们自建了一整套数据采集系统,无论是数据量还是数据质量,我们都很有优势。

Jane:你们合作的这家学校,是你早期就认识的一个比较大型的机构吗?

段宇皓:对。我学习训犬,就是在这所学校学的,校长也是我的师傅。

Jane:那他们的“数字化基础”是怎样的?因为我理解,真正有价值的数据,不可能只存在本子上或者某个老师脑子里,它需要被系统化。你们是怎么帮助他们搭这个底层系统的?

段宇皓:其实就是从0到1帮他们一起做这套系统,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补足。

Jane:那在数据处理的难度上,各家的挑战是一样的吗?

段宇皓:恰恰不是。难点不在“采没采到数据”,而在于“数据干不干净、是不是科学”。这部分就涉及到你在数据处理和标注链路上的所有细节,这也是我们的“护城河之一”。

Jane:那新一代大模型,尤其是多模态方面的进展,对你们构建这套系统的影响有多大?如果放在几年前还没有这些工具的时候,要做同样的事会有多难?

段宇皓:首先,我们用到的算法本身是比较前沿的——以前的一些算法也可以用,但目前我们使用的很多方法,确实是这两三年才出现的。

第二,从工程实现的角度,2025年Cursor出来之后,Vibe Coding好用太多了。在做算法跑分、做模型对比的时候,对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和人力。

所以无论是在“能用什么算法”这件事上,还是在“怎么高效试验算法”这件事上,时代确实给了我们很大助力。

Jane:还有一个点我挺感兴趣的:如果你们要进行干预,前提是“事件发生+系统判断现在是否需要介入”。你们怎么量化“什么是有效训练事件”“什么时候应该介入”?

段宇皓:我觉得,从产品的角度,我们不需要替用户做价值判断——用户觉得“需要介入”的时候,就是应该介入的时机。

Jane:那就是由用户通过App来主动发起,对吗?

段宇皓:对,用户自己会在App里触发相关行为。

Jane:你们有没有在技术层面给出一些指标,比如端侧延迟小于多少、准确率达到多少、识别响应时间是多少?行业里有没有统一的参考标准?你们又是怎么判断“我们的水平是在行业里偏高还是偏低”?

段宇皓:目前在“AI辅助训宠工具”这个方向上,行业没有什么统一标准。传统训犬行业里,会有一些经验值,比如“两秒以内的反应、五秒以上就算失效”这样的规则。我们会把这些经验当作参考。

我们自己的做法,是把延迟尽可能往更低的方向打——例如,我们可能在5月份做到一个水平,7月份又进一步降低,10月份再用新方法降一截。标准其实是在不断被刷新。

Jane:也就是说,在这个新行业里,技术、数据和标准都是重新在被定义。

段宇皓:对,是的。

Jane:你们现在提到的数据量,这些主要是来自中国的这家训犬学校。这个量级,如果放到国际视角来看,是不是已经足够支撑一个有一定普适性的模型?

段宇皓:我们会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小闭环”,可以支撑一个早期版本。但显然,从长期来看,这个体量远远不够。我们公司真正全速运转也就一年多,“数据闭环”这件事还处在初期的阶段。

我们最重要的是:拿到了一个可以源源不断产生数据的“数据源”,同时,我们在“如何标注数据”上每天都在迭代。我们会在一次次的“脏数据清洗”中发现问题,再回过头去优化采集方法,让后续的数据更加干净、更加结构化。这个过程是一直在动态进行的。

Jane:不同犬种之间,其实会有很多品种特性上的差异,数据维度和特征也会很不一样。你们既要避免过拟合,又要保证鲁棒性,在这方面是怎么做的?

段宇皓:最早,我们也像大家一样,用一个“通用大模型”——把所有宠物先混在一起算,但是准确率往往很低。到后来,随着数据量越来越大,我们将不同种类、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的宠物,分别做不同的定制化模型,我们发现准确率会大大提升。也正是因为我们在数据上下了大功夫,我们的产品才做到了“真的好用”。

Jane:有没有哪一个用户案例,是你们看到之后觉得“自己都被这个产品感动到了”的?

段宇皓:我先讲我自己的一个案例吧。

去年十月,我领养了自己的第一只狗。它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陨石边牧,我们给它起名叫“可乐”。但它之所以被前主人抛弃,就是因为“严重拆家+掉毛严重”。

对我来说,可乐不仅仅是一只狗,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公司的“核心合伙人”。和它相处的过程中,我们遇到的每一个问题,都被逐渐抽象成了产品里的一个功能点。

可乐的分离焦虑非常严重:刚开始领养的时候,我只要脚刚刚迈出家门,它就会开始挠门,叫得特别惨烈。我一度选择一直待在家里陪它。哪怕已经陪了它一两天,它适应了环境,分离焦虑依然会复发。

但我也要上班,不可能一直在家,所以我开始一点点让它适应笼子和家庭环境,用一些比较科学的方法去处理分离焦虑。一开始,我是通过网络上各种资料碎片拼出来的“训练方案”;后来,随着我们产品逐渐完善,我开始用自家产品作为“分离焦虑的demo”。

可以说,可乐和我,是这个产品解决的“第一个真实案例”。

Jane:我看你们团队好像每个人都有猫有狗,大家其实都是“第一批种子用户”。

段宇皓:是的。分离焦虑这个问题,不只是我遇到。我们设计师的金毛“Monica”也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

先拿下美国:299 美金项圈、订阅模式和与训犬师抢饭碗

Aaron:除了团队成员之外,你们最早的种子用户是从哪儿来的?

段宇皓:最早的外部种子用户,还没有进入到“深度反馈阶段”。第一批正式下单的用户,是我们在Kickstarter上发起众筹募来的。今年十月,我们做了一轮众筹,现在已经超额完成众筹目标。

Aaron:可以简单讲讲你们的定价和商业模式吗?

段宇皓:我们的硬件定价是299美金。这是在综合硬件成本和公司利润核算之后得出的价位:一方面保证早期产品有足够的“高价值利润”去反哺数据和研发,另一方面也要让用户觉得“值”。

在此之上,我们还有一层软件订阅模式:月费9.9美金,年费99.9美金。软件订阅里包含了:为你和宠物打造的一个独一无二的虚拟形象、一整套课程体系、以及多模态大模型提供的智能服务。这些东西,本身就需要持续投入和维护,所以必须走订阅制。

Aaron:你们目前的主要客群是美国用户对吗?这个价位在当地的宠物穿戴设备里属于什么区间?

段宇皓:算是中档。有比我们便宜很多的,也有比我们贵很多的。比如,有的是100美金,有的是900美金。

Aaron:那100美金和900美金的区别是什么?主要功能是什么?

段宇皓:本质上,都是GPS。这反而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100美金的版本,只能告诉你:“你的狗今天走丢了,它上一次被定位在某个位置。”这是一个非常“事后”的功能。900美金的版本,依然是GPS,但反馈频率会高很多,能让宠物在行为上真正意识到“虚拟围栏”的边界到底在哪。

Aaron:那在种子用户做采购决策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衡量你们这个产品的?会不会有人拿“硬件+软件的总费用”和“线下训犬师的费用”去算账?

段宇皓:美国训犬师非常贵——3000美金可能训一整套科目。而我们的产品,一年99美金,你就可以把一整套科目学完。从性价比角度看,其实非常高。

但我们也非常清醒:我们的产品还不能完全替代训犬师。它前提是你愿意亲自动手去训,愿意投入时间。

如果你完全不想训,只想要一只“完美听话的狗”,那还是得送到训犬学校。可是,训犬学校的老师帮你训完之后,狗回到你家里,不一定听你的话,后面还是要做巩固。

这时候,要么你自己去上课,要么用我们的产品来辅助巩固。某些特定科目的巩固,我们也会单独按月收费。等你学会之后,你自己就具备了一定训犬能力,可是宠物的行为会“消失”,后面如果又出现了某个行为问题,还是会反复用到我们的产品。

Aaron:为什么你们会选择先攻美国市场,再考虑回到中国?

段宇皓:主要有两点。

第一,美国市场足够大,智能项圈这个品类的体量是中国的好多倍。而且我们打的也不止是“项圈”这个硬件品类,我们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侵入传统训犬行业”的价值链。

在中国,训犬行业溢价低、训犬师多;在美国,训犬行业溢价高、训犬师少。所以,这是一个更典型的“蓝海市场”。第二,我们的CTO就在硅谷,具有地理先天优势,我们的CMO之前自己创业做美国市场的消费品,所以我们团队是有做美国市场的基因的。

Aaron:那为什么你会说,美国市场的宠物智能项圈,是中国的好几倍?

段宇皓:这不是主观判断,是我们真正在做市场研究时统计出来的。背后原因大致是这样:

第一,美国的宠物存量就是最多的。大概有9000万个家庭养宠物;中国则不到5000万家庭,有宠物狗的家庭大约3000万,有宠物猫的家庭大约3000万,总共也就6000多万只。

第二,在中国,大部分猫狗还是以“散养”为主。只有一线、二线、部分三线城市里,才会出现大规模的“精致养宠”。但在美国,养一只宠物的平均花费非常高。

第三,美国是非常强调“狗权、猫权”的国家。总统在白宫里生活,也是养宠物的。所以,当我们在媒体上记住“第一夫人”时,也会记住“第一宠物”。这种文化影响,是非常潜移默化的。

第四,美国在“宠物友好”这件事上做得非常极致。在纽约街头,你几乎走两步就能看到一个专门为狗设计的游乐区域;狗在里面可以不用牵绳自由奔跑。但相应的政策又非常完善:你必须给狗办证,植入芯片,买保险。

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下,大家在宠物上的消费自然会非常高。

当宠物项圈变成人宠版 Apple Watch:下一代家庭关系会长什么样?

Aaron:你刚刚说,未来某个时间点肯定要回到中国市场。你给自己画过什么样的时间线或者“触发条件”吗?

段宇皓:大致会看两个维度。

一是,当我们在美国的营收足够稳定,现金流足够健康,就可以开始考虑往中国拓展。

二是,要看中国市场整体的养宠观念和支付意愿是否到位。现在中国各种硬件的售价还是偏低,大家不太愿意为宠物的“情绪和训练方式”支付一笔相对高昂的费用。

我觉得,还需要看未来2~5年有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去改变国民的养宠意识。比如,现在高铁已经可以用航空箱托运宠物,飞机也是。如果有一天,真的出台“宠物可以买机票、坐客舱”的政策,那会非常震撼,也一定会对大家的养宠意识产生巨大影响。

我不是说我“期待”这样的事件发生,而是客观地认为:一旦类似的政策出现,会极大推动市场升级。

Aaron:你刚刚还提到,选择美国市场的另一个原因是“IP保护更到位”。那你在美国当地看到的本土创业公司,他们做的宠物智能硬件大概是什么样子?你和他们的差异化在哪儿?

段宇皓:在我目前接触到的美国本地创业公司中,还没有专注做“实体化项圈”的,多数还是纯软件。已经在售的那些项圈品牌,生产地大多在中国或东南亚,品牌则分布在欧洲、澳大利亚、美国等各地。

我们最大的差异,还是在“核心功能逻辑”上:我们做的是基于“情绪识别”的行为管理和科学训练方法,再叠加一个健康系统。而市面上的大部分产品,主要还是围绕GPS+健康。

Aaron:那本土的这些软件公司,主要是怎么做的?

段宇皓:他们的收费模式,大致是月费10~40美金不等。会给用户提供大量训犬课程,同时配一个GPT式的问答助手,让你可以付费提问。他们有一套比较全面的知识图谱,但在“实时引导训练”这一块,做得还不够好。

Aaron:所以他们本质上更像是“卖课给家长”,而不是像你们这样,真正围绕宠物个体做一整套“行为+情绪+健康”的闭环系统。

段宇皓:对,可以这么理解。

Aaron:那在早期的展会或者线下路演中,有没有哪条来自真实用户的反馈,是你们完全没想到、却让你们特别惊喜的?

段宇皓:功能上的反馈都在预期之内,真正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大家对“品牌故事”的关注度。

美国用户对于“品牌信仰”的重视度,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他们会因为你对某个信念的执着追求,或者你出于善意去做一件事,而愿意信任这个品牌,进而愿意去拥抱你的产品功能。

Aaron:就有点像Patagonia那种——他不断强调“来自自然、回馈自然”的故事。对很多欧美用户来说,这不只是一个品牌,更是一套价值观。

段宇皓:对,但只有一个好slogan是不够的。关键是,你是否能在产品每个细节里,真正把这个slogan落地。

Aaron:那从更长远来看,你们是希望把自己定位成“智能项圈领域的超级单品”,还是更像“一个宠物领域的通用连接器”?未来会不会去做喂食器、摄像头等其他硬件,或者纯软件的智能体?

段宇皓:我会从用户需求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帮用户解决所有宠物的行为问题,让人和宠物之间变得更亲密,消除沟通壁垒。

Jane:恭喜你们最近拿到了新一轮融资!可以跟我们讲讲,这次融资过程顺利吗?

段宇皓:谢谢。这次融资经历,某种程度上还挺戏剧性的。

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八月,我一共聊了50多家机构。很多机构都保持着“持续关注”的态度,但迟迟没有真正做决定。

直到今年九月,我有机会和现在这家机构的一号位聊了一个多小时。那次我们带着“真实可用的产品”去见他,还给他听了几段狗狗的录音,让他自己去判断狗的情绪。

他本身也养狗,所以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但很多判断是错的——比如,有一段听起来像“嚎叫”的声音,在我们的模型分析里,背后含义完全不一样。

那次给他的震撼感很强。他在会后跟我说了两句话,我印象非常深:第一,他说:“你是一个00后的年轻人,却在做一个非常垂直、非常难的AI赛道,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容易。”

第二,他说:“我们机构以前投的公司,大多是在做大模型、世界模型、具身智能、接口层,或者更宏大的基础设施叙事。你们是我们投的第一个‘细分品类’——甚至在很多人看来,你们做的是一个‘有点娱乐属性的小产品’。但往往就是这种小产品,有机会做得非常大。像Peloton、像一些智能家居设备,本质上也是硬件+软件,却可以极大改变人的行为和生活方式。”

Jane:创业最重要的两个要素,一个是钱,一个是人。我很好奇,你最早组建团队的时候,是几个人?现在又发展到了多少人?你是怎么说服合伙人加入的?

段宇皓:这一点,大家对我的认可度挺高的。我真的很愿意把股份和未来的收益,真诚地许诺给合伙人。我自己是00后,但其他合伙人都比我年长,他们在各自领域都是非常资深的专家。

第一个合伙人,是一名设计师。他之前在新加坡做保时捷的高定产品设计,后来回国又拿了很多红点设计奖,同时是同济大学的客座讲师。在他这么senior的设计师面前,我的很多想法在一开始未必能完全说服他,但他觉得我有“敢赌”的勇气,而且我的运气也不错。他被我整个创业历程打动了。为了拿下他,我甚至把公司设立在上海。本来我已经在北京创业一年了,后来是直接把家搬去上海,跟他一起并肩干。

第二个合伙人是我们的市场负责人,今年刚刚加入。她非常有经验:从0到年GMV8000万美金,她亲手打造了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消费品品牌,主要面向美国、澳洲、加拿大、墨西哥等市场。

这是一个被上市公司收购、成功财富自由的市场人。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小心愿:“能不能做一件更有影响力的事?最好和AI相关,最好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最好还是一个尚未被满足的行业空白。”我跟她聊了一个多月,充分表达了我的认可,也给出了相应的股权方案,现在她已经全职加入我们。

第三位合伙人,是我的老师——国家一级训犬师。在专业领域和数据方向上,他是我们最关键的支撑之一。源源不断的数据,也是他学校贡献出来的。他的视角相比投资人或者工程师更直接:因为他每天在学校里一边训狗,一边做营销,可以得到家长和狗的真实反馈。

他第一次看到我们的产品时,当晚就兴奋到凌晨三点没睡。第二天,他直接把我叫到训犬学校,当场以一个“校长+市场负责人”的视角,给我讲了一整套卖点和用户沟通话术。那一刻我觉得,他临时讲到的这一套市场话术,才是真的从家长角度思考问题。我们之间有一种非常强的共鸣。

总结下来,我觉得:是“一群对同一个想法高度共鸣的人”,在“对这件事都有很强热情”的前提下,自然聚在了一起。

Jane:你刚刚提到,大家的背景其实非常不同。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段宇皓:第一个合伙人是在李泽湘老师那边创业时认识的,他是当时项目里的一个关键leader。我们一起做了很多方向的探索,最后共同选定了现在这个方向。

第二位是通过小红书认识的,很纯粹的“社交网络机缘”。但从第一次线上聊天到真正决定“一起干”,中间也聊了很久。

第三位就是前面提到的训犬师,是我在北京附近几乎把所有训犬学校都跑了一圈之后,唯一一个愿意收我为徒的校长。其他学校要么觉得“我学完会做AI训犬”,担心我把行业颠覆掉,所以不愿意教;只有他觉得:“未来这个行业一定会被颠覆,那我为什么不参与到这个过程里?”

Jane:你们现在团队一共有多少人?

段宇皓:不到10个人。

Jane:你刚刚说,宠物智能项圈背后是整个“宠物智能硬件”市场。从你现在的观察来看,这个市场在美国和中国分别处于什么状态?是被低估了,还是已经过热?

段宇皓:我觉得,中国市场未来会发展得非常好。有一些市场报告预测,中国未来四年宠物市场会翻三倍,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什么行业能在四五年之内翻三倍?

所以我会认为,中国是一个被低估的市场。美国则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市场,但即便在稳定状态里,这个细分品类上依然有很大的机会。

Jane:你觉得中国市场的增量这么大,背后的驱动力是什么?

段宇皓:很大程度上,来自大家的压力。中国人的工作压力普遍比较大,宠物能给人非常直接的情绪价值。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对房子、车子的执念没有上一代那么强,但对“情绪价值”的需求越来越高。哪怕只是租房,也希望家里有一个陪伴者。

毛孩子长得可爱,狗又很通人性,这种情绪价值非常直接。它比一个机器人、一个宠物摆件带来的价值要真切得多。所以,这块市场的潜力非常大。

Jane:你觉得未来宠物智能项圈,会不会成为每个养宠家庭的“标配”?就像今天很多人都有Apple Watch一样。

段宇皓:我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养宠方式都会一步步被“规范化”。宠物的性格、行为能力、社会化程度,都会被以更系统的方式衡量。

在任何一个真正“宠物友好”的社会里,对宠物的要求都会提高。养宠方式会从“粗放式养宠”走向“精致养宠”。

那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款“好看、时尚、通用、舒适、多功能”的智能项圈,就会像iPhone出现时那样:既是一个有颜值的单品,又集成了GPS、健康监测、情绪监测,还能把宠物的“想法”同步给主人,帮宠物建立更清晰的“行为反射弧”。

我们认为,人宠关系的终极形态,会更像迪士尼世界里的“大白”——一个既温柔、又保护你、又能理解你情绪的存在。也可以是《银河护卫队》里的小浣熊——既是战友,又是最好的朋友。它最终会有一个可以表达自己情绪的通道,也会有一个可以被你“肉眼看到”的成长历程:从跟你关系普通,到亲密无间,中间经历了什么。

这些成长中的每一个小瞬间,都会被记录、被封装成一本相册——那是你和宠物共同走过的一段美好记忆。我们做的产品,就是希望帮助大家更接近这种“终极幻想”。

Jane:如果要实现你刚刚说的那个“iPhone时刻”,你觉得这个行业还需要经历哪些关键里程碑?你们会怎么设定自己的阶段性目标?

段宇皓:如果只从“健康监测”这个维度来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突破的地方——心率、呼吸、血糖、血氧,这些在人类可穿戴设备上早就有成熟方案,可以类比Apple Watch那一套。

真正难的是“沟通”——在人与人之间,是手机承担了这个角色;在人与宠物之间,就需要一个能帮双方互相理解的媒介。

目前也有一些软件在尝试做“人宠沟通”,但模型准确度不够,数据量也不足。我认为,未来一定会出现一款真正“AI驱动”的重量级产品,它的核心,不仅是健康数据,而是真正打通人和宠物心理与情绪的那条线。

从时间维度看,我觉得这一刻不会太远,可能就是两三年,甚至一两年之内。

Jane:等到AI真正帮助人宠更好沟通的那一天,你觉得它会如何重塑“新时代家庭关系”?一个拥有“AI能力的宠物家庭”,会是什么样子?

段宇皓:在那样的家庭里,宠物是一名真正的家庭成员。它懂分寸、懂尊卑,本质上还是宠物,但它非常爱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你可以用更直接、更简单的方式理解它,让它更好地适应社会。你会陪它玩更多游戏,带它去看这个世界更多的风景。它的一生,会是一段被充分理解、被尊重、被记录的“完整狗生”。

Jane:这个项目已经做了一段时间了,如果你现在回头看,在这次做To C产品的过程中,最大的认知颠覆是什么?

段宇皓:我可以从自己的心路历程来讲。

一开始,我觉得CEO就是那个“冲锋在第一线的人”:在研发一线把产品打磨出来,然后公司里其他人沿着你搭的流程复利、复制,有人做市场,有人去卖,有人做宣传。这是我对CEO的第一阶段理解。

后来,在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投资人开始疯狂给我“输出”他们的创业经验,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我的CEO Coach。那时,我开始意识到:创始人的核心角色,其实是“决定方向+管理进度”。

今年八九月份,我又有了一次认知升级:我会更明确地觉得,创始人必须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产品经理。尤其是在做创新品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产品应该怎么做,这时候创始人必须给出极其清晰的方向,把用户、技术、市场这三件事扎扎实实打通。

哪一个功能要做到什么细节,需要多少时间,要给多少资源,都必须由创始人拍板。

就拿GPS这个看似“很简单”的功能来说,最后我们写出的PRD非常长,列了11个不同场景:在4G、Wi-Fi、蓝牙不同状态下,状态图应该如何跳转,在什么条件下切换模式,用户此时此刻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最优解是什么,其次的方案是什么。这些细节,如果交给一个刚入场的产品经理,很有可能做不到这么细。 

所以我现在会非常确信:在一个做创新品类的公司里,创始人必须亲自扮演“最高级产品经理”的角色。

Jane:我们经常会说,一家初创公司的创始人,就是这家公司天花板。对一个00后创业者来说,这既是机遇,也是压力。尤其是在你的团队里有那么多资深前辈,你是怎么面对这种压力的?

段宇皓:我反而会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我的合伙人们都非常支持我。当他们觉得我有一些看法是错误的,会非常认真地帮我分析,也会花时间坐下来沟通。

在公司治理结构上,我是合伙企业里的“一致行动人”,会有最终决策权。但我不会简单用“拍板”解决问题。

我会尽可能把“这条路径的优势是什么、劣势是什么、劣势怎么被弥补”讲得非常清楚,再去倾听大家的意见,最后用一种“引导思路”的方式,让大家重新思考,在逻辑上达成真正的统一。我觉得,创始人真正难的,不是“拍板”,而是“把持不同意见的人也说服到和你站在同一边”。

Jane:所以,创始人的核心能力之一,就是“说服能力”。

段宇皓:对,但前提是——你必须真诚地、认真地倾听所有人的建议。只有在真正理解了他们的担忧之后,你做出的说服才是有力量的。

Jane:最后一个问题,想请你以00后创业者的身份,给同龄人,以及想进入AI和机器人赛道的年轻人说句话。

段宇皓: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如果你对这个领域有兴趣,就赶紧进来吧,别想太多。这个行业变化太快了。我甚至会预测,五年之后,世界上可能都不会再有那么多传统意义上的“打工人”。每个人都可能变成一个“超级个体”,你必须学会自谋生路。

如果你不主动迈出去,可能也没有那么多公司会需要那么多员工——因为所有老板都可以用AI完成绝大部分工作。

员工总量,可能会从现在的100%,降到20%甚至10%。那剩下的人怎么办?只能去当老板了。

Jane:好,以上就是我们今天丫丫的全部录制内容。谢谢宇皓,也谢谢大家的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