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类必然将极端长寿

人们普遍认为，所有生物的寿命都是有限的，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八九十岁。其实，这一观点已经过时了，随时有可能被最新的科技成果推翻。我们将看到，人们在不久的将来能活到100岁、150岁或200岁，甚至更久，同时还能保持健康、活力和心智健全。如果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请你继续读下去。

玛士撒拉基金会（Methuselah Foundation）是一个非营利性组织，其创始人是企业家戴维·戈贝尔（David Gobel）与老年生物医学家奥布里·德·格雷，后者也是我所创立的长寿愿景基金的科学顾问。玛士撒拉基金会的目标是“到2030年，让90岁成为人类新的‘50岁’”。戈贝尔和德·格雷提出了预期寿命的长寿逃逸速度模型。该模型预测，当医学和技术进步的速度超过时间流逝的速度时，人类就可以无限期地活下去。下面是这个模型的工作原理。

在前现代社会，一个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后，其平均预期寿命为30岁左右。今天，这一数字已经上升到70～75岁，其中又以20世纪的提升幅度最大，这主要得益于三个方面的发展：营养的改善、农业的发展和社会组织的进步；治疗常见疾病的抗生素和疫苗的发现与研发；最为关键的是，随着孕产妇和新生儿护理的改善，在分娩过程中，产妇和婴儿得到了更好的护理，婴儿死亡率大幅下降。

人类的寿命提升到70～75岁已经是极大的进步，在许多国家，预期寿命已经超过80岁。如今，人们普遍接受的经验法则是，每过10年，全球预期寿命就将增加1～2岁，到2100年，全球平均寿命将达到80～90岁。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然而，科学表明，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我们对衰老的理解正以惊人的速度更新迭代。近几十年来，人类基因组计划开启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该领域目前正在崛起。癌症研究、药物研发、机器人手术、器官和组织再生，以及医疗设备等领域的创新呈爆炸式增长。事实上，在不久的将来，更强大的计算机、人工智能和未知的创新将以指数级的速度推动社会的发展。接下来10年的研究成果或许将成功地使全球预期寿命增加4年，而不是2年；再过10年，全球预期寿命可能会再增加8年。

最终，每年的科学进步都会增加一年或更长的预期寿命。到那时，人类的寿命将不再是70岁或80岁，而是150岁、200岁或更长。理论上，这些进步甚至有可能帮助人类完全摆脱死亡的威胁。一旦达到长寿逃逸速度，无论你衰老的速度有多快，也不管你得了什么奇怪的新型疾病，科学发展都会领先一步，并提供一种现成的、价格低廉的新解决方案，让你重获健康和青春。

我知道有些人很难接受这个概念，对此我表示理解。我们对生命的个人体验被紧紧地挤压在生与死的两极之间，因为我们知道，有限的生命与死亡的必然直接从字面上定义了人们的存在。不过，长寿科学家大都不会轻易驳斥彻底延长寿命的概念。长寿逃逸速度理论在逻辑上和科学上都有其道理。只需把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的研发过程放在历史背景下来看，我们就能理解人类即将取得的医学和科学上的指数级突破。

从第一次天花暴发到发明预防该疾病的疫苗，人类花了几百年时间。自首次发现小儿麻痹症以来，科学家花了几十年才成功研制出疫苗。在发现SARS-CoV-2病毒的短短12个月内，多种高效疫苗就被运到了世界各地。这就是现代科学的发展速度，你甚至还什么都没看到，它就已经发生了！计算能力、人工智能，以及政府针对老龄化制定的政策即将取得的进步将迅速加速这一进程，其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那么你可能会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地延长寿命呢？

从数学上来说，预测我们在未来40～80年的某个时点达成这个目标是令人振奋的。对一些专家来说，这则是一种相当保守的观点。作为未来学家、谷歌的工程总监，雷·库兹韦尔在技术领域的准确预测为他赢得了“硅谷先知”的尊称，他表示，“再过10～12年”就能达到长寿逃逸速度。你是否觉得这听起来很可笑？如果你正是这样想的，那应该归咎于这个概念太大胆或主流媒体对长寿科学的报道太匮乏，而不要归咎于库兹韦尔。

早在将近10年前，库兹韦尔就预言，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加里·卡斯帕罗夫（Garry Kasparov）将被IBM的深蓝这样的计算机击败。在无线通信和类似谷歌的应用出现前近20年，他就预言它们将得到广泛应用。他预言了自动驾驶汽车、远程学习、云计算、智能手表、增强现实、纳米设备、机器人外骨骼，以及100多项创新，这些预言在时间上的准确性非常惊人。在科技界，当库兹韦尔做出预测时，许多人就会以他的预测为准，再也没有人笑话他了。

很多人都在猜测长寿逃逸速度达到时会是什么样子，或者何时会发生。我们可能需要100年才能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我们可能会发现，尽管我们在科学和技术方面尽其所能，但从技术上讲，人类依旧无法活到115岁或120岁以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都有望活到100岁以上。如果库兹韦尔和其他专家的观点是正确的，科学进步的速度将继续加快，直到生理年龄被逆转，也许永生将会成为现实。我们只需要坚持足够长的时间，等待着技术把我们带向那里。

二、人机合一的未来

无论何时，只要人类真的实现了生物性永生，我们就不可能与今天的人完全一样。从本质上讲，我相信人和机器在某种程度上会成为一体，这将通过仿生身体部件体现出来。至于无法生物性再生的受损或磨损器官，它们将被比原始器官更好的人造心脏、人造肾脏、人造肺和人造四肢等取代。植入体内的人造器官将包含传感器和发射器，如此一来，你的个人健康算法就可以对其进行永久的监测和维护。

手臂和腿部的假肢将配备可选附件，以适应各种类型的工作和休闲活动。智能隐形眼镜可以让你在几百米之外，甚至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并识别人的脸，哪怕是你不认识的人，还能将视频或照片直接下载到你的记忆中。同样，人工耳蜗植入将赋予你超人般的听觉，让你能够理解、记录和存储任何语言的对话。植入皮下的微芯片将自动记录重要的健康统计数据，并在你看不见的情况下自动给药。

人与机器最重要的物理结合也许反而会更加不明显。这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Richard Feynman）在1959年时的梦想，我在第1章也提到过。在一次题为《在底部有足够的空间》（There’s Plenty of Room at the Bottom）的著名演讲中，费曼设想了一个世界，在那里，“你可以吞下‘外科医生’。机械外科医生会进入你的血管，随血液流入你的心脏，然后‘环顾’四周……它会找出哪个瓣膜有问题，然后用小刀将其切开。有些小型机器可能会永久性地驻扎在你体内，以辅助某些功能不全的器官”。

今天，费曼的愿望正在慢慢变成现实。2020年，在微型机器人专家梅廷·西蒂（Metin Sitti）的带领下，位于德国斯图加特的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一个团队发布了一款概念验证型机器人，它可以像药丸一样被人吞下。一旦进入你的胃肠道系统，机器人就会利用磁力四处移动，用微型摄像机拍照，在有问题的地方精准地释放药物，甚至用小刀进行组织活检。西蒂博士的机器人外科医生只是许多正在进行的此类项目中的一个，其他项目还包括一只3毫米长的机器人水母和一个旋转的微型机器人，后者的大小还不到红细胞的一半。两者都是可操纵的，并能够提供靶向药物。

我的好朋友兼榜样彼得·戴曼迪斯预计，在未来，直径为50～100纳米的纳米机器人将成群结队地驻扎在你的身体里，执行各种专门的诊断、维护和修复功能，甚至比你身体的自然生物功能更有效。1纳米究竟有多小？你的一根头发有80000～100000纳米那么粗。在1纳米内，你可以将3个金原子并排堆叠。黄金是一种在纳米技术中很受欢迎的材料，因为在纳米尺度上，黄金会根据大小改变颜色。

亚当·德拉泽达（Adam de la Zerda）是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结构生物学和电气工程助理教授，也是使用纳米金技术的研究人员之一。他的团队设计了纳米金颗粒，这种颗粒能够附着在癌性脑肿瘤细胞上。借助特殊的摄像机，他们可以准确地分辨出大脑中哪些细胞发生了癌变，哪些是健康的脑组织。这使得外科医生能够在不破坏良好组织的情况下精准地切除肿瘤。

桑吉塔·巴蒂亚（Sangeeta Bhatia）是癌症研究员、生物工程师、医学博士和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她也设想将纳米颗粒植入人体内以对抗癌症。如果巴蒂亚博士和她的团队能够实现构想，我们就不必等待癌症发生才采取行动。他们设计了纳米颗粒，这种颗粒可以像小侦察兵一样在你的体内巡逻，寻找癌细胞。这些纳米颗粒会对某些只有癌细胞才能释放的酶产生反应。单个癌酶蛋白每小时可以使数千个癌症检测纳米颗粒发生反应，所以纳米颗粒可以响亮而清晰地发出癌症警报。

当这些颗粒从你的尿液中过滤出来，你可以通过一种简单的、类似于验孕的诊断方法检测到它们。这样的纳米技术已经成功地用于检测小鼠的卵巢癌、肺癌和结肠癌，通常在癌症发生的早期阶段便可以识别。在年龄革命的远景中，成群的自供电纳米机器人将流经你的血液，探查你的活组织，与你的微生物群共存。这项纳米技术将形成一支由坚定盟友组成的军队，不断检查、监测和修复你的身体，就像你体内原生系统所做的那样，只是纳米技术会做得更好，好上好几个数量级。

你的身体植入人造器官后，它们会不断将自己的工作状态传输到外部监测设备和人工智能算法，从而始终保持最佳状态。软件更新和维护通知将不断发布，可靠的就像21世纪最先进的汽车的制造商所做的那样。一种新的传染病出现后，再也不会出现全球大流行。由量子计算机驱动的通用人工智能将识别消除入侵者所需的正确响应，并将指令下载到嵌入式免疫系统中的芯片药店，就像现在自动安装新计算机病毒的软件补丁一样。

纳米机器人和微芯片检查点会传回数据，这些数据将与最新的医学和流行病学知识进行比对。根据你独特的个人健康信息，比对的结果将自动触发对你的日常智能医疗设备和食物强化机制的修改。当然，你可以通过一个应用程序实时了解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事情，该应用程序对用户友好，提供的内容包括图表、图像，以及展现你身体健康状况的实时视频等。如果出现你连接到网络上的身体无法自行处理的情况，你和你的医生都会立即收到通知。

年龄革命的远景中还有一种人机合一的方式。这一部分可能又会显得有点奇怪。我说的是脑机接口，借助这项技术，你无须说一个字或抬起一根手指就能发送信息并控制你所处的环境。如果你觉得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到有点荒谬，那么我建议你先了解一下人类对脑波的认识。19世纪90年代，一个名叫汉斯·贝格尔（Hans Berger）的年轻德国骑兵学员卷入了一起事故，险些被拉着加农炮的马车压死。在数千米之外，他的妹妹对哥哥的痛苦经历有一种强烈的、自发的感应，她坚持让父亲发一封电报去询问他的情况。

无论她的预感是真正的心灵感应，还是一个奇怪的巧合，脱险后的贝格尔很快考入了医学院，痴迷于寻找一些客观、科学的解释来说明思维是如何转移到大脑之外的。几十年后，贝格尔发明了脑电图，成功地证明了思维在脑波中产生了可记录的电化学反应。自从贝格尔取得这一重大成就以来，人们对大脑的运转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你的大脑包含数十亿个神经元。每一个想法、每一次冲动、每一个动作出现之前必须先在你的大脑回路中产生快速的电化学脉冲。这些电化学信号实际上与你的电脑、浴室灯或汽车仪表盘使用的电信号没有太大区别。

在此基础上，发明家开发了各种形式的、只需通过思维就能控制的机械系统。例如，美国的神经学家、发明家和音乐教授托马斯·杜埃尔（Thomas Deuel）利用脑机接口原理与乐队合作。杜埃尔使用的是什么乐器？是“脑声机”，一种将脑电图与音乐合成器结合在一起的奇特装置，借助这种装置，杜埃尔只需动用自己的意念就能即兴创作出旋律。

总部位于旧金山的脑机接口公司Emotiv开发了一种升级版的脑电图耳机，佩戴者可以在计算机中移动和操作模拟物体，也可以对现实世界中的机械物体进行同样的操作。现在甚至有仅需大脑控制的视频游戏和脑机接口无人机比赛。“脑机接口可以控制的事物真的没有任何限制。”Emotiv公司创始人兼《神经新生代》（The Neuro Generation）一书的作者谭乐（Tan Le）表示，“你可以做任何事，打开电视、播放视频、开灯和关灯……你只需用意念就能做到这一切。”

当然，不要忘记约翰尼·马西尼，他拥有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赞助的、由意念控制的机械臂，我在第8章介绍过他。脑机接口技术最有名的早期应用是帮助残疾人重新控制他们周围的世界。为此，CTRL-labs公司与Facebook合作，通过识别大脑产生的每一个神经信号来产生运动，并致力于改进大脑对现实世界中的物体的控制。CTRL-labs公司发明了一种具有“肌肉控制”功能的腕带，可以让佩戴者执行精细的运动控制行为，如在不接触真实键盘的情况下用键盘打字。这些动作可以通过远程操纵佩戴者的手来完成，也可以只用意念来完成。CTRL-labs公司于2019年被Facebook收购。

这些技术都是非侵入性的，需要借助可穿戴设备。如果埃隆·马斯克能如愿以偿，脑机接口可能会迎来一个转折点。2020年8月，马斯克的Neuralink公司创造了历史，它向全世界介绍了Gertrude，这是一头大脑中安装了微芯片和1000多个电极的猪。Gertrude没有佩戴外置设备，因为外置设备接收高保真电信号的能力有限。

Neuralink公司希望通过研究Gertrude来实现真正的人机合一，这将使控制外部世界和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容易。这项技术将首先用于帮助残疾人，如帕金森病患者。马斯克指出，Neuralink公司的另一个目标是“实现与人工智能的共生”，并“帮助确保人类作为相对于人工智能的文明的未来”。在我撰写本书时，该公司已经向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提交申请，希望开展该脑机接口装置的人体临床试验。

三、超越凡尘

网络上有一段令人心碎的视频被观看了2000多万次，它让我们看到，技术性永生可能有助于在年龄革命的远景中重新定义生命。在视频中，一个名叫娜妍（Na-yeon）的小女孩在公园里玩耍。她穿着一件紫色褶边连衣裙，戴着一条闪闪发光的发带。她肩上斜挎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包，上面印着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当她的母亲姬顺（Ji-soon）叫她时，她从一堆木头后面跑了出来。

“妈妈，你去哪儿了？你一直在想我吗？”小女孩来回摆动着手臂，微笑着对母亲说，“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母亲回答，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两人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姬顺很快就把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而娜妍用她的智能手机拍完照就咕噜咕噜地喝下了一碗海带汤。两人一起吹灭了7根蜡烛，这些蜡烛代表娜妍活在世界上的7个年头。

“妈妈，别哭，我再也不生病了。”女孩说，“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对吗？”

视频中，这两个韩国人的外表、动作、声音和个性都很“逼真”。事实上姬顺是真实存在的，娜妍则只是一个幻象。3年前，这个小女孩死于血液病，年仅7岁。该场景是由韩国虚拟现实公司Vive Studios在娜妍还活着的时候开发的。他们用360度人体扫描仪对娜妍进行扫描，并在采访中捕捉她的声音、举止、动作、话语和想法。现在，姬顺可以随时与这个非常逼真的虚拟现实版娜妍互动。这种互动十分感人，我只观看了一分钟就不得不按下暂停键，尽管我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这只是技术将真实人物和虚拟存在之间的界限模糊化的一个例子。到2100年，我们将无法再区分两者之间的差别。想想人形化身机器人吧，这种技术试图将人类的智能及其主体与分离的、远程控制的身体配对。想象一下，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这一切都是即时发生的，是一种没有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的旅行。这是我的好朋友、科学家、企业家和科幻电影制片人哈里·克卢尔（Harry Kloor）所设想的世界。他创作了《星际迷航：下一代》（Star Trek：The Next Generation）中的多集，并帮助创立了价值1000万美元的ANA阿凡达X大奖。他还是Beyond Imagination的创始人，这是一家创建人形化身机器人的初创公司，你可以按天雇用这种人形化身机器人来为你办事。

人形化身机器人可能首先应用于工业生产和救援等，这类工作往往过于危险或需要很多人力才能完成。克卢尔还描绘了一个世界，在那里，人形化身机器人可以照顾体弱者。“医生、护士或营养师可以利用人形化身机器人进入隔离区给传染病病人喂食，并照顾他们。”他告诉我，“家人甚至可以‘探望’他们。”这是达·芬奇手术系统的合乎逻辑的延展，该系统是一种机器人辅助手术设备，由现在市值800亿美元的Intuitive Surgical公司制造。通过达·芬奇手术系统，医生可以在不接触病人的情况下进行高度精确的手术。想象一下该系统的一个超高级别的版本，由脑机接口控制，能够执行任何任务。

这样的人形化身机器人将拥有全方位的视觉感知和全面的运动能力，由机器人身上的传感器和控制者身上的触觉套装辅助，将提供关于纹理、温度和力反馈的全方位的触觉感知。它们将拥有人工智能潜意识，以处理避障之类的事情。它们还将具有沉浸式气味感知功能，是现在的Feelreal的高级版本，而Feelreal可以使用气味发生器同时模拟多种气味。

机器人专家正在努力开发外观、感觉、移动和行为都与人类一样的人形化身机器人。Engineered Arts这样的公司用硅胶制造栩栩如生的机器人，它们不仅触感柔软，有逼真的头发和眼睛，还能做出令人信服的面部表情。这些机器人会眨眼，当你移动和做手势时，它们会用眼睛跟着你，还能用自然的声音说话和唱歌，在所有方面都很难与真人区分开来。它们非常逼真。

虚拟现实和化身系统都是被称为远程存在的研究领域的一部分。远程存在这个概念最早出现在1980年，由日本控制论工程师和机器人专家田智前提出。他的公司Telexistence Inc.开发了H型人形化身机器人，它的手指非常灵活，可以将物体表面的纹理细节传递给用户，用户能够通过它“洗碗、翻书，甚至刮掉粘在桌子上的胶水”。

在远程存在领域耕耘了40多年后，田智前教授对这项技术寄予了厚望，希望它能使世界变得更美好，包括让残疾人重生、推动工业发展，以及助力慈善事业。“在电视上看难民营的新闻与运用远程存在技术直接到访难民营，以及亲自查看和询问难民情况之间有着天壤之别。虚拟人远程传输肯定会推动社会朝着更环保、能耗更低的方向发展。它将极大地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和生活的便利性，并改善人们的健康。”田智前教授热情洋溢地对我说。

在未来，远程存在会令人着迷，而且几乎肯定会成为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操纵机器人化身或进入虚拟世界与长生不老显然是两码事。为什么我们要在关于永生的这一章中讨论远程存在呢？今天，我们讨论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从另一个身体去控制这些物理化身。然而，田智前和克卢尔等先驱设想的是拥有通用人工智能的化身机器人可以自主操作。

让我们更进一步，如果控制化身机器人的人工智能实际上就是你呢？如果你的意识可以数字化并存储在云端，随时可以被你想要的计算设备或化身机器人访问，无论你原本的肉身是否继续存在呢？

这是“全脑仿真”项目的假设，该项目由瑞典神经科学家、未来学家、牛津大学人类未来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安德斯·桑德伯格牵头。桑德伯格和其他人认为，用数字模拟大脑的所有神经元及它们之间交换的电化学信号是可能的。

他们认识到，计算机操作类似于神经脉冲，就像脑机接口那样。如果我们能准确地识别出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动作和每一种情绪所产生的脉冲模式，那么就可以通过计算机程序进行复制。在量子计算和通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复制可以非常精确，以至于模拟的你与真实的你无法区分开来。

桑德伯格认为，在先进的扫描技术、显微镜和数学的帮助下，这是完全可能的。这些全脑仿真可以应用于任何场景，甚至可以在多个地方同时出现。想了解量子物理吗？你可以去找费曼或爱因斯坦聊聊天。需要有远见的商业天才来帮助你的公司完成下一次转型？你可以“下载”史蒂夫·乔布斯或托尼·罗宾斯。想为你的150岁生日举办盛大的庆祝派对？空中铁匠乐队的成员随时为你服务，他们无论在外貌还是表演上都与本尊毫无差别！这些全脑仿真甚至可以从新信息中不断学习和发展。桑德伯格致力于开发使全脑仿真成为现实的技术，以便和其他人继续了解世界。“谢尔盖，我相信这是可以做到的。当然，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他说。

这让我陷入了沉思。如果我们的意识真的可以归结为1和0（或者量子计算中使用的更模糊的计算模型），那么我们将如何区分你与你完美的计算机模拟化身？“假设你在这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我问桑德伯格，“你认为我们的数字孪生兄弟会有什么样的主观意识？从意图和目的来看，这个模拟化身是真的你，还是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存在？”

“我认为虚拟化身实际上是一个有意识和情感的人，”桑德伯格说，“我们应该把它当作一个人来对待，并赋予它人权。那大脑仿真会是你个人身份的完美延续吗？我认为个人身份的延续是不存在的。我记得小安德斯这个孩子做了什么或想了什么，但这个孩子不会同意老安德斯的观点，我可能对未来的自己产生了怀疑。我们可以就我们是谁展开对话，但身份的连续性值得怀疑。实际上，我认为我们更像一种信息模式，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以多个动态副本的形式存在。”

桑德伯格博士也许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当人们渴望飞翔时，他们首先尝试模仿鸟类翅膀的运动。莱特兄弟重新定义了空中飞行的概念，从而摆脱了束缚，成功实现了载人飞行。在实现永生的同时还能保住我们的肉身，这可能就是现代版的扇动的鸟翼。这种技术性永生或许将成为值得尝试的另一种方案。最近，尤瓦尔·赫拉利在哲学家、神经学家萨姆·哈里斯（Sam Harris）的播客中表达了类似的观点：“40亿年来，所有生命形式都是通过自然选择演化而来，所有生命形式都局限于有机领域……这种情况正在发生改变，我们不仅即将用智能设计取代演化……我们还即将让生命首次突破限制，从有机领域转移到无机领域，并创造出第一批无机生命形式。”

事实上，这种技术性永生并不需要我们完全生活在云端。你的意识可以被植入一个机器人化身，随着技术的发展，这个化身会不断升级，这样你就能永远保持与身体的关联。机器人手术先驱罗尼·阿博维茨（Rony Abovitz）是Magic Leap公司的创始人，该公司是增强现实领域的领军者。“你的人形化身将像一辆旧车一样被丢弃，”阿博维茨告诉我，“每隔几年你就会换一个新的化身。你的数字化身则会一直存在，1000年后，它会与你的曾曾曾孙们对话。”

也许那个化身甚至可以是与你在生物学层面完全相同的克隆体，并植入了你的记忆和意识。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克隆人会是“你”吗？它和你会是同卵双胞胎吗？如果它犯了罪，谁来负责？它能坠入爱河并结婚吗？为了讲述这些未来发生的故事，我找到了奥斯卡奖得主、《指环王》导演、制片人兼编剧彼得·杰克逊，他继承了詹姆斯·卡梅隆的《阿凡达》系列电影的衣钵。他对这样的未来是否真的会到来仍然持怀疑态度。

“人类依赖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杰克逊认为，“我会爱上我的伴侣，但我不一定会爱上我伴侣的化身。你所掌握的知识让你幸存下来，但这些知识并不包括人类的本质。”

随着科学和假想的融合，人们发现，关于人类长生不老的可能性还涉及很多有趣的道德问题，它们以各种可能的形式存在着。

人类活到150岁，生物性永生未必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