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梦游的“玄学”生意：融资数千万，靠朋友圈疯狂收割年轻人

传销争议

“我当时想的就是我一定要成为一个有钱人，”94年出生的享梦游创始人彭士平在一次采访中说，他给出的理由是“穷怕了”。

彭士平成功了，近日，旅行品牌享梦游获得智阳资本数千万Pre-A 轮投资，即使没有这轮融资，坊间盛传他身家已经过亿。

创办享梦游前，彭士平做微商和代购起家，他嗅觉灵敏，擅于不断地兜售自己的故事，唤起身边人对金钱的渴望。

彭士平接受采访截图

今年5月与彭士平合作过的张涛回忆，当时在广州的一场小型的行业交流活动上 他们请了彭士平分享，“来了好大一群小姑娘跟追星一样，围着、绕着合影签名...”

在享梦游本轮融资宣传中，称和普通文旅品牌不同，通过 KOL、KOC输出旅行经历吸引用户，针对Z时代年轻人建立私域流量池，销售客单价约在3000-4000元左右的旅游产品。

据媒体披露，2019年享梦游年收入曾达到6亿，2020年开始受疫情影响也实现2亿左右的收入。

如果单纯从字面来看，享梦游更像一家旅游MCN公司，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企查查显示，成立于2016年的湖南享梦游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元，彭士平的父亲彭春良是法人，实缴资本为零，社保信息空白，公司已注销。

而彭士平完成融资的享梦游（北京）网络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11月，注册资本降为100万人民币，参保人数147人。

值得一提的是，成立于2016年的湖南享梦游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经营范围基本都是旅游相关业务，而2018年成立的享梦游（北京）网络有限公司旅游业务只有旅游信息咨询，并不包含开展旅游产品销售的资质。

在享梦游的另一大传播阵地知乎，这家公司口碑呈两极分化，关于这家公司是否是传销陷入了一场针锋相对的大辩论。

持不同观点者争相晒出在享梦游分享群里的截图、聊天记录等证据，直指这家公司的真实营销模式是通过发展会员的形式实现盈利。

对于这一点，彭士平并不避讳，他告诉 36 氪，" 这些会员里有很多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通过我们的分销提成已有一千多人能实现每年 30-40 万元的额外收入。"

旅界调查发现，想成为享梦游的享游达人（会员）需向享梦游缴纳一笔2888元的金额，而如果想在享梦游开“分公司”则需要缴纳一笔高达3万元的费用。

值得一提的是，为享梦游“拉人头”的享游达人，招纳新的享游达人会得到返利888元，而招纳“分公司”则返利2000-5000元不等，而有了享游达人抑或“分公司”的头衔，就可以继续为享梦游发展新的享游达人、“分公司”。

据一名知乎网友Candice透露，“交了3万就是开分公司，但这个分公司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分公司，就是一个人然后叫分公司。”

有业内人士指出，“国内对传销的定义是超过拉人头三级就算传销，所以一般的直销公司但是只拉两级，享梦游或也有这方面考虑。”

被包装的朋友圈

热爱旅行的90后黄莉莉注意到朋友圈里的一位“享游达人”已经很久了。

开始，黄莉莉曾被这位“享游达人”的美食、美景图片所吸引，也曾经在这位“享游达人”劝诱下犹豫过是否加入享梦游会员。

“但时间长了，我总觉得这些图片像素不高，仿佛在哪里见过。”黄莉莉说。

直到某一天，黄莉莉看到自己喜欢的一位时尚达人黎千千Nico的微博直指享游达人盗图，她才知道是自己被骗了。

曾有意加入享梦游的知乎网友肥鹅妹丝毫不奇怪此类现象。

她晒出自己与一名享梦游合伙人的对话，该合伙人露骨地指出，“要晒单，屡试不爽”、“自己做截图、聊天记录”。

毫无疑问，这里面藏着大量的风险。

一些享游达人不停切换新马甲，盗图、朋友圈刷屏，把旅游产品销售变成微商模式，一场场享游达人周游世界的“回传美图大片”在微博、小红书、知乎轮番上演，稍有影响的享游达人只需拉个微信群，就能“对韮当割”，开始赚返佣。

“拉人头”营销的路上，上一个“以边旅游边赚钱”等噱头高调宣传的是WV梦幻之旅。

彼时，“WV梦幻之旅”常用的宣传方式是通过图片在微博、微信朋友圈展示奢侈生活、展示出境旅游和冒用国内知名旅行社作为其合作伙伴进行虚假宣传，欺骗诱导公众。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WV梦幻之旅”也曾利用部分“明星合影”进行虚假宣传活动，受到部分知名演员的公开联名抵制。

2017年3月14日国家旅游局、国家工商总局联合发布提示：“WV梦幻之旅”项目已具备《禁止传销条例》规定的“拉人头”、“入门费”、“团队计酬”的传销行为特征，涉嫌传销。

WV梦幻之旅由此受到多地打击，如“过街老鼠”。此后，WV梦幻之旅在中国市场日渐式微。

与WV梦幻之旅不同的是，入会的享游达人不需要每月支付会费，但同样号称可以低价享受旅行社的各种踩线游，第一次入会的会员还能享受一次“价值2000元的旅行产品”。

有熟悉享梦游运营模式的人士指出，目前为享梦游提供旅游服务的旅游公司主要是国旅环球（北京）国际旅行社，该公司在企查查上自身风险147条，关联风险更是高达304条。

而国旅环球由于有中国国际旅行社总社有限公司控股19%，被享游达人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宣传为“央企背景”。

事实上，持股国旅环球81%的实控大股东为厦门市金象旅游投资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由私人曾旭100%控股。

对此，一位旅行社业内人士指出，“享梦游销售旅游产品返佣利润并不高，实质上还是依靠发展享游达人、分公司赚取高额利润。”

享梦游在融资中称，目前拥有20万"享游达人"及数千名在旅行方面有一定影响力的"种草官”，若数据为真，享梦游仅收取享游达人入会会费这一项已经高达57亿元。

令人蹊跷的是，本次投资享梦游的智阳资本在资本市场也颇为神秘，除了本轮投资在投融资市场上再无其他声音，企查查显示，该公司2012年5月在香港由私人注册，注册地址等信息均为空白。

这门玄学生意的迷雾丛生，也引发了公众对旅游圈秩序混乱的担忧。

“做的早的人，拉的人多，月入过万几万的不少，但是现在进去交会费的基本都是被割韭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网友分析说。